其幺子

会者定离,去者必返。

【神廉】初遇


——当新锐的国民导演神宫寺勇太和他提携的男主角永濑廉回想起两人的初遇。


神廉/一些纯粹的人物描写练习/有形无神可以想象一下两位在演戏


“我遇见他就像遇见一件艺术品。”


在银座的高级餐馆里我第一次遇见廉。坐在对面的女伴正喋喋不休地夸耀着自己在巴黎的无聊见闻,而我托着腮敷衍地点头,目光却忍不住绕过她摇晃的耳环,飘向角落里的那位侍者。做我这个行业当然见过很多漂亮的人,但能称得上“美丽”的依然是极少数。但那一天,我想自己大约是被美丽攫住了呼吸。长摆的黑色燕尾服衬得他纤细的身形更显颀长,而高挺的鼻梁和锋利的下颌角构成雕塑一般完美的侧脸。他看起来如此年轻,却显露出与年轻所不相称的一种华贵的冷漠来。那冷漠被狡黠地裹藏在讨人喜爱的魅力里——站立时略显慵懒的姿态、向客人殷勤欠身时恰到好处的角度、削薄的嘴角间噙着的那抹若有若无的微笑,无不将他与世俗的媚态所隔离开来。


像一块在射灯照耀下才会闪光的黑曜石,我迫不及待想把这个比喻记到随身携带的取材笔记本上,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打断女伴兴致高昂的讲述。而那时的廉或许感受到了我分心的注视,向我这边望过来。我移开了视线,没过一会儿用余光瞥见他径直走了过来。


“女士,请问可以帮您收走吗?”他微微向前倾身,一只手背在身后。被打断的女伴微微点了点头,颇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大约怨恨他在时机的选择上不解风情,又迅速地转回向我,恢复了一眼能望到底的平庸笑意,抱歉地表示自己说得太忘情了。


“先生,您呢?”他收好碗碟后转向我,而我终于得以近距离观察到那张美丽的脸,和那双阴翳深重的猫一般的眼睛。


“暂时不用,但谢谢你。”我由衷地感谢他。


“随时为您。”他向我眨眨眼睛,袖口拂过我搁在桌上的手。


他不应当在此处。他应当被追捧、被争抢、被描摹,应当成为谁的缪斯——十四行诗里的美少年,大理石雕像后的模特,油画布上的阿多尼斯——我不无惋惜地这样想着。而我笃定于他自己也清楚地知晓这一事实,并非出于野心,仅仅只是自觉。那双黯淡的眼睛蕴藏着点燃他人欲望之炎的火石,而我无法控制地想象着他透过镜头的注视。


我怀着如同出轨一般战栗而兴奋的心情,握紧了他悄悄留下的那张纸巾。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掌心的汗几乎要将那行黑色水笔写下的数字晕湿。







“征服了他的眼睛,意味着征服了世人的眼睛。”


她们说,坐在窗边第二桌的年轻男性是电影圈最近声名鹊起的新锐导演,在国际上也正崭露头角。她们还说,他常带着不同的女伴来这里,每一位都可能是他下一部电影的女主角。但我只一眼就明白今天这位花枝招展的女士毫无胜算。


神宫寺,我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听起来就出身世家的姓氏。在这位和名字相符的青年才俊用温和的语调点单时,我悄悄地打量着他。他身着剪裁考究的深蓝色西装,油亮的黑发向后整齐地梳理着,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那双眼白过少的瞳孔仿佛随时透出孩童般快活的天真来。


我注意到他脸上的痣,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排列着,为这张富有古典美的脸增添了一些诙谐的气氛——恰如他本人的气质一样。在女伴面对菜单犹豫不决时,他顺口说了一句幽默的俏皮话,逗得对方咯咯直笑。他也随着气氛温柔地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想必大家都见识过那些温柔流露的瞬间,但我相信自己读出的是更本质的东西。他用那随时改变形状的温柔包裹住的,是某种危险的权势。那气度并非是属于世家贵公子的骄矜典雅,而是来自于一位渴望征服的王者——并非征服某一个人,而是征服所有人。征服者怎能入世呢?掌控世间目光的人,必然是不属于这世间的,或疏离或高于。


所以他的温柔显得疏离而克制,他的目光看着你仿佛又不看着你——而被他的目光注意到,是我一生的荣幸。他有一双纯粹的观察者的眼睛。我曾被各种灼热的目光所注视,好意或恶意,嫉妒或欲望,但是他的眼神里什么都没有。他只是平稳而客观地投来观察的目光,与其说是投向我,不如说是投向我的身后、以我的形象出现的另一样东西。这样描摹的目光,没有世俗意义上占有的渴求,反而让我感到自由而解放,我因此能毫不介怀地展示自己原本的面目。我记得那一日,他如飞蛾一般目光是如何滋养了我的ego、煽动了我的渴望。


坐在他对面的座位上应当是我。出现在他的监视器里的面容应当是我。征服他的目光的人应当是我。我不知道自己的勇气和自负从何而来,只记得这些念头在心里扎根了疯长。


于是我做出了或许改变了我一生的事。我背过身,在无人看到的死角里,用黑色水笔在纸巾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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